顾三七

岂能尽如人意,但求无愧我心。
(认真讲故事,不定时更新,喜欢暗戳戳发福利、剧透、埋伏笔,私心严重这方面不接受批评。)

【我的世界繁星满布】39

大事不妙,这四个字一直牵绊着吴宣仪的思绪,傅菁默默地挂断了电话,这是她最害怕的。激烈地争吵远好过无言地沉默。



生气了吗?


如果是生气了的话,她大不了就是甜言蜜语地哄哄她,又或者乖巧地道歉,这些她都可以做到。


怕的是,傅菁一个人默默忍耐,又在黑暗的漩涡里打转,愈陷愈深。



身体还在海南,心已经飞回了湖南。姐姐进屋叫吴宣仪和弟弟吃饭,才把呆滞的她唤醒。



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,推杯换盏,有聊不完的话题。年轻的一辈坐在一起,工作和对象这些俗套的问题也不会避免,以前吴宣仪都会回复学业重要,今年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“可能马上就没有了”,她没有喝酒,也没在说胡话,只是有这样预感,同桌的人继续追问,她只一副欲说还休的失落劲儿,如同哑巴一般难以继续,好在最年长的哥哥为她打圆场,说她喝多了,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。



同桌的要么已经结婚,要么有对象,要么还小,只有她一个,形单影只。她并不羡慕其他人的恩爱有加、如胶似漆,只是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个人在等自己的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。



不管走到哪里,离开多远,我都知道有个人在等我,而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就是家。



她已经找到了,那个人就是傅菁。她以为傅菁早就忘记十几年前的相遇与美好,殊不知自己无数次出现在傅菁的梦里,傅菁没有忘记那张笑脸,没有忘记那一次的牵手,没有忘记那个满怀真心的拥抱,只是,没能记住她的名字。



戚砚笛也曾经对她说过,她不是自己的替代品。其实正 相反,戚砚笛应该算是她的替代品。



不是你迟到了许多年,是我在一直等你回来,回到我的世界,不管是十年二十年。


(上面这句我曾经单独发出来过,我说过的,给过你们线索,真的不是骗你们的。)


宴席散尽,吴宣仪独自回到房间,打开行李箱,衣服堆到床上,化妆品堆到化妆台上,寻一个舒服的角落,坐下,盯着和傅菁通话的微信界面,眼底没有一丝波澜。



来回翻着彼此的聊天记录,只是日常的对话,出现德最多的是傅菁让自己好好整理东西、收拾房间之类的话。



她放下手机后,开始整理衣物,整齐的规入衣柜,凌乱的化妆品也排列整齐。



我这次把房间收拾的很干净,你可不可以别不要我?



暗自神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她只能面对。



“菁菁,你吃饭了吗?”


“不饿。”


“今天的事,我…”


“吴宣仪,”



傅菁打断了她的话,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,甚至还叫了她的大名,要知道自从她们认定了彼此朋友的身份之后,她再没有直呼其名过。



“虽然你是我的女朋友,但是你应该要知道,有些事别插手,我爸妈的事我自己会处理,要不要再参加射击比赛也是我的事,别多管闲事,如果你做不到的话,随时都可以离开。”



其实,吴宣仪背着自己做的很多事,傅菁都知道,偷偷地在家里找自己藏起来的枪,偷偷地为傅菁填射击比赛的报名表,偷偷和射击俱乐部的人联系,甚至偷偷和沈叔叔联系,所有这些,她都知道。



没有拆穿不代表默认。



这次只是过去怨念积聚的爆发点。傅菁想把这把枪藏起来,就像藏起自己的伤痛一样,如果可以,她希望它们都不要再出现了。



“傅菁,你就是个大笨蛋,大傻瓜!”



对着挂断的电话发泄,总能比平常说得多。



“好啊,有本事你就别再联系我,我吴宣仪怕过谁啊!”



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,吴宣仪是这样,傅菁也是如此。



吴宣仪最擅长冷战,傅菁也耐得住性子。



猪年已经过去了两天,初三的晚上,傅菁准备的道歉请求没有被接收。



五分钟之后,对方回了她两条消息。



『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事,有些事我不应该强求你,可是,我是你的女朋友,我希望你好,这是我的最终目的。我知道你心里的疙瘩没有那么容易解开,我知道我没办法帮你分担,可是我真的好心疼你,第一次去你家时见到你的样子,我到现在都没法忘记,看似干净的家,其实是一片死寂,低气压的沉重感觉让人要窒息了,我从没想过一个人会活成这样,我是真心希望你早点走出来。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,你获得射击冠军的那场比赛我就在现场,我喜欢你那时神采奕奕的模样,自信和荣光全都属于你,我私心地以为你回归射击竞技后就会找回自信,所以我做了些让你不高兴的事,这里我先向你道歉。还有,我相信阿姨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好,你一直是她的骄傲。你要知道,没有谁能成为谁永远的光,指引你前进的只有你自己。』



『我会一直陪着你,这几天,我们给彼此一点空间吧,都好好想一想。』



道歉未果,傅菁知道,吴宣仪是真的生气了,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,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分手的地步,她只是不想再想起那些不好的往事。恨一个人其实很容易,她更不愿意地是真相更加痛心。



在傅菁看来,傅爸就是太过自信才开的枪,最后打中傅妈也是意料之外,可是最后傅妈坠楼身亡,她能埋怨的人就只有傅爸,能恨的人也是他。



眼见不一定为实,她还没有领会到。





初五,傅菁开车出门,赴沈教授的约,依旧是警局附近的咖啡厅,她还是没办法进警局。



与沈教授见面后,由傅爸的徒弟小陈开车,三个人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,像是学校,又像是训练场或部队。



尽管最近国内国外的事情都很忙,沈教授还记挂着傅菁。



“这是我年轻时上的警校,很多年没有回来了,陪我看看吧。”他刻意没有提傅爸,不过他知道傅菁一定懂。



有时候,沉默是最好的回应。



“我们年轻时的训练场可没有这么好,枪械也少,更别提护具了,受伤也是难免的,虽然吃了很多苦,可是我的枪法一点也不好,最后只能弃武从文了,要知道,这里的每一个人,可都想成为神枪手呢。”



“沈叔叔,”



“你先别打断我,先让我试一试自己的功力还在不在。”



连开三枪,人形靶上分布着三个弹孔。



“我也就这水平了,打不中靶心,你来试试吧。”



沈教授顺手把枪递给傅菁,示意她试一下。



“我喜欢那个射击场上自信的少年。”


她接过枪的时候想起了吴宣仪的话。



举枪,瞄准,可是迟迟未扣动扳机,右手轻微地颤动,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,眼睛眨动的频率加快,喉咙已经开始干涩了,最后,心魔还是胜了。



“把靶子当成你最恨的人。”



她的食指在扳机上不停地摩擦,最后还是把枪放下了,“不行,我做不到,我还恨他,可我就是没办法开枪。”



“你真的恨他吗?”



傅菁在心里是笃定地,恨他,真的恨他,可是为什么没开枪呢?她不确定。在开枪的那一刻,她犹豫不决,手也在颤抖,每一根汗毛都在抗争,身体更是不听使唤。



沈教授把枪从傅菁手里拿走,左手捏捏她的肩膀,帮她放松一下。他早就料定傅菁不会开枪的,吴宣仪说的没错。



“坐下休息一下吧,有些重要的事要和你说,你会想知道这些的。”


“这几份报告,是我请国内的专家调查的,你看看吧。”



枪械和子弹的对比鉴定、弹痕分析、相关物证的分析等,这是傅菁第一次看到这些,之前因为她的抗拒,沈教授一直没有给她看过这些东西。



“我这半年按照你爸的思路继续调查,有了很多新发现。当时你爸的确开了枪,可是他并没有打中你妈,换句话说,打偏了,除此之外,还有另一只枪在周围打中了你妈,才致使她和罪犯坠楼身亡。我派人仔细搜索了现场及周围,发现了第二枚弹壳,这个罪犯还复制了老傅的子弹,难度系数之大,让我们怀疑不是一个人作案,再加上后续你爸也遇害了,更能断定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团伙作案。”



“他没有打中对吗?”手里的证据足以证明傅爸的清白了,她还是问了这句话。



“对,他没有。”



有时候我们明明知道答案,却还是想得到一个回答,我们往往怀疑的不是答案,而是自己。



心疼在内,不在外。傅菁的表情没有太多波动,她抢过沈教授手里的枪,举枪瞄准,屏气凝神,努力把眼泪憋回去,连开三枪,正中人形靶的心脏位置。



“你还恨他吗?”



“从一开始我最恨的人都不是他,是我自己,是无能为力的自己,我谁也救不了。”她终于说了真心话。



“小傅…”


再多的安慰也不如自己想通。



“沈叔叔,没事的,我已经放下了,我会好好活着,不辜负他们,也不辜负您。希望您能早日抓住凶手,谢谢您。”


傅菁给沈教授深深的鞠了一躬。




离开警校后,傅菁随沈教授回了警局,这是她第二次进这里,第一次还是给傅爸送饭盒。如今物是人非,警局没变,人已经走了。



家属到警局探访亲人是被允许,可是傅菁从来不被允许,年幼时的无限期待被傅爸直接否决,让她尤为不满。其实,傅爸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,毕竟警局早些年真的出现过家属被绑架之后作为要挟的案件发生,那个人是傅爸的师傅,妻儿的死是师傅最大的遗憾,所以傅爸为了人民为了家人,小心地保护家人和家人的信息,警局里只几个老人儿见过他的家人。



走进傅爸以前的办公室,除了多了些文件堆在桌上,其他一点也没变,她隐隐约约能看到傅爸曾经忙碌的身影,头顶上多了不少白发,行动也没有以前灵活了,坐久了会腰疼就不得不站起来放松一下,有时候为了争分夺秒匆匆地吞一碗泡面…



为什么已经当了副局长还要亲自处理案件啊?


一进警局大门就能看到——为人民服务。




离开警局后,傅菁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——墓地。



悲伤、痛苦是人们对这个地方最直接的感触,加上这几天天气转凉更是加重了这里的凄凉。傅菁下车后裹紧了外套,拉低帽子,步伐随着目的地的接近越来越沉重,最后她在一块石碑前停下脚步,那是傅爸的墓碑。



这是傅菁第一次仔细的看这块墓碑,傅爸的照片是多年前穿着警服的照片,墓碑上刻有他生前的功绩,任谁看了都会对他肃然起敬,唯独傅菁,曾经她很恨他,为什么要是一个警察,为什么救不了她的妈妈。现在的她,什么也不怨了。



“爸,我来看你了,对不起,我不应该把所有的事都怪在你身上。”



手伸进口袋里,拿出一封信,是沈教授刚刚交给她的。



我最爱的女儿:


       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,我可能已经不在了,别怪我拿生命当儿戏,只有以我做诱饵才能抓住害死你妈妈的幕后真凶,我知道,你妈妈的死我有很大责任,是我没有保护好她,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,我知道你的心思细腻甚至敏感,所以千万不要陷入悲伤的绝境,一切都是我的错,把所有的罪责怪到我身上就好。如果我们真的不能再见面了,要听你沈叔叔的话,奶奶年纪大了,你有空多回家看看她,这辈子我没能好好孝顺她,希望你能替我回报她的养育之恩,下辈子我一定补偿她。


        菁菁,容我再这样叫你一次,别活在过去,别活在悲伤里,别让仇恨成为困住你的枷锁,向前看,坚定地走下去。在你小的时候,我工作忙没有时间陪你,不过我记得你第一声哭啼,第一次叫爸爸,第一次会走路,第一次上学,第一次学射击等等,这些我都记得。我知道我亏欠你很多,所以不要原谅我。有很多话想对你说,可是都羞于开口,写信的话就轻松许多,我想让你知道,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,我一直都爱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爸爸



读完信后,她的膝盖慢慢弯曲,再没了力气站起来。本来坚固的堤坝被凶猛地洪水一击击溃,冲走了那些野蛮生长的“仇恨”,眼前的水汽加重,泪如雨下,无可避免地冲破了那所谓“坚强”的屏障。



傅菁跪在地上嚎啕大哭,双臂伏地,地上的信慢慢被打湿,她的嘴里一直念着“对不起”三个字。



太阳落到了西边,她也慢慢地调整好了状态,她坐在傅爸和傅妈的墓碑中间,向他们诉说着自己最近发生的事。




去年九月的某天,傅爸和沈教授在路上等红绿灯时。



傅爸:你说,怀着恨更能生活的好吧?


沈教授:不是吧,只有爱才能支撑着一个人走下去。


傅爸:是啊,我会拼命保护我的家人的。


沈教授:你该知道,保护好你自己才能保护好你的家人。


沈教授:爱她就告诉她啊,说她是你的骄傲,这很难吗?


傅爸:还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

沈教授:你都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?见个面也好啊。


傅爸:让她恨我总比好过恨自己,见面只会让她更厌恶我。





离开墓地前。


傅菁:爸,我爱你,永远,永远…你永远是我的骄傲!


(因为本人很喜欢斯内普那句“Always”,私心多加几个。)



——TBC——


初二快乐!


没有分手,没有分手!


不会be,不会be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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